2018-02-20


从前的年，过的是新鲜。
物质匮乏的年代，
只有过年最值得企盼。
父亲踩着雪赶集，
背回平日难见的物件，
装着半斤水果糖和两盒甜糕点；
还有鲜艳喜庆的年画，
秦琼和敬德怒睁圆眼；
一枝粗糙的塑料花，
插在舍不得扔掉的酒瓶里，
能点亮贫寒之家的一整年。
全家人好容易去照相馆照张相，
紧张得表情好像都不是那么自然。
 
从前的年，过的就是嘴馋，
小孩子一天往厨房跑好几遍，
总想偷吃点白馍和肉干。
妈妈蒸花卷，炸果子，
我们围着灶台不停地转，
哈喇子差点流到盘子里，
心想着啥时能敞开肚皮，
把这些好吃的全吃完。

从前的年，过的是仪式感，
自己动手的喜悦冲洗了贫寒的难堪。
念过私塾的大爷会写毛笔字，
全村的乡亲排起长队要写春联。
手巧的大娘能剪出不重样的窗花，
吉祥的图案剪出朴素的心愿。
我们开心地跟在大人后贴对联，
猪圈鸡圈旁贴“六畜兴旺”，
米缸面缸旁贴“五谷丰登”。
人与人之间很是亲热，
一件喜事能在乡邻里传个遍。

从前的年，过的是企盼，
有钱的人家才放整挂的炮鞭。
三十的饺子实在是香，
但我们来不及细品，狼吞虎咽，
那时候电视还不那么普遍，
而且多半是黑白画面，
没有暖气我们也能熬到十一二点。
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在深夜点燃，
小伙伴打着灯笼映红小脸，
捡没响的散炮用口袋装满。 

从前的年，过得很温暖，
一件花衣裳就能臭美整个新年。
除夕晚上睡觉前，
拿出妈妈做的花衣裳在身上试半天，
睡觉前不忘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枕边，
心想着穿上这身行头去拜年，
会不会比往年多得几块压岁钱。

从前的年，过得很缓慢，
走一家亲戚要花上一整天。
五块的压岁钱在那时算是巨款，
握在手中感觉自己像个老板。

从前的年，过的是团圆，
走亲戚从初二走到十五，
一出动就是一大家子也没人烦，
乡邻间不像今天这般冰寒。
那时候没有手机，
更没有电话短信拜年。
吃饭时有说有笑地吃饭，
见面时诚诚恳恳地拜年，
烛光下老友能说很久的话，
雪地里离别的亲人舍不得再见。
没有电子设备和高科技的年代，
专注的心和真切的情，
布满记忆中春节的每一天。 

从前的年，清贫如洗却不孤单。
从前的父母，
身体健康劲儿使不完。
从前的故乡，
河水清澈牛马撒欢。
从前的春节，
没有春运年味不淡。
从前的我们，
心地善良又简单。
回不去的，
是从前的年，
吃不够的，
是故乡的饭。
忘不掉的，
是曾经的人。
找不回的，
是纯真的心。
我们终将走过从前，
我们总要迎来明天！
（——作者：吴天敏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