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江华：过日子就是用心做好每一顿饭

原创 2016-04-06 范江华 文艺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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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

文|范江华

每次到母亲那里，母亲都会做些好吃的等着我。

春天里，她会从野外掐回刚露尖的白蒿，拌上薄薄的一层面，放笼上蒸了，是人间至鲜无比的美味。或者用含苞待放的洋槐花，配上粉条，鸡蛋，烙成槐花包子，趁热咬上一口，热气里氤氲的全是春天清甜鲜香的味道。夏天野菜繁盛，母亲用会用灰灰菜、人仙菜、马齿苋、猪毛菜拌在面里，蒸成菜馍，再佐以蒜汁，入口热软辛香，不知不觉就能吃下一整个。秋天用一掐出水的嫩南瓜塌菜合，用鲜润的红白萝卜剁成馅儿，配以肉末包饺子。冬天里，母亲会炸油饼，做蒸肉，摊煎饼，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美食，然后叫我过去好好解馋。看着我贪婪饕餮的样子，母亲总会笑着说：慢慢吃，还有哩，走时再带一些回去。

时光蹉跎，就这样连吃带拿，及至自己早已做了母亲，也始终没有学会母亲的手艺，只好带着孩子常常到母亲那里蹭饭。

这几年，才渐渐跟着母亲学会了一些事情，像腌制咸菜，晒黄豆酱、蒸花馍等，都是些细致琐碎的功夫。年轻时鲜衣怒马，风风火火，根本不屑做这些事情。现在才慢慢学会在冬日里买来一大捆枝叶翠挺的雪里蕻，一片一片捡摘青绿的雪里蕻菜叶，细细切碎，拌上鲜艳的胡萝卜丝，腌制在青灰的陶罐里，等着它一点点褪去青辛，变得温和顺服；夏天阳光火辣时，也会精心挑选一颗颗黄豆，把它们煮熟，看着它慢慢发酵，长出细细的菌丝，然后装在棕褐色的大瓷盆里，在太

阳下晒出浓郁的酱香；隔三岔五也会兴之所至，把面团揉捏成各种美好的形状，蒸成白白胖胖的样子。按母亲的话说：这才看起来有点像过日子的样子。

在母亲眼里，过光景，过日子，不但是要用双手，而且是要用心去过的。有时，我们看见母亲整天钻在厨房里太辛劳，也会劝母亲不要太劳累，不想做饭了就去外面买点吃。母亲总说；街上买的饭没有滋味，再说谁家过光景不是这样？以至于一粥一饭，一餐一饮，她都不愿马虎，不想辜负。她细心侍弄食物，像侍弄一个个性格迥异的孩子，她精心打理日子，像修剪一棵枝枝叶叶迎风婆娑的大树，她感恩上天一粒一粟的馈赠，她珍惜土地一花一果的收获。她的日子，其实是她用手一天天搓出的滚烫，用心一年年捂出的火热。

看着母亲，终于明白自己把日子过得有点太粗糙了。走马观花，蜻蜓点水，不知道一草一木的情味，不懂得一花一叶的世界，更分不清楚，一颗菜需要邂逅怎样的火焰，才能变成它最好的样子；一粒米需要经过怎样的沸腾，才能由内而外释放它深蕴的精华；而盐和糖需要怎样比倒的配合，才能烹出食物最鲜美的味道。

母亲说的过日子，其实就是用心做好每一顿饭吧，要精心搭配食材，要用时间慢慢熬煮，要耐心等待它们成熟，要用感恩的心细细品尝，最后你才会惊喜的发现，百般滋味，诸多精彩，其实都饱含在天地万物五谷杂粮蕴藏的丰富和智慧里了。